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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侯繼勇
  王雪紅:威盛的全産業鏈之路
  作為一個與英特爾戰鬥了20年的女人,威盛集團董事長,台灣女首富王雪紅的道路注定不平坦、不平凡。
  12月8日,王雪紅獲得“年度華人經濟領袖”奬,是唯一獲選的女性。會後接受本報記者採訪時,王雪紅回望過去20年,她十分感慨:威盛致力於高科技産業20年,一直戰戰兢兢,如履薄冰,卻也一直堅信中國能擁有核心技術及自主創新的能力。
  創業二十年,在IT産業領域,王雪紅與同時代的中國台灣企業相比如此不同。台灣企業最著名的模式是代工模式,最典型的是郭台銘的富士康,其次是品牌企業,比如宏碁、明碁。王雪紅與威盛,卻在新的戰場上,與PC霸主英持爾爭奪PC的心臟陣地。
  過去二十年,王雪紅經歷的是一場最殘酷的戰鬥,而今,威盛更成為全球唯一一家橫跨CPU、GPU和移動通訊晶片三大領域的晶片廠商。在計算終端多元化時代,這將轉化為實力。
  與競爭對手相比,王雪紅手裏總多一張牌。與英特爾相比,她多的是GPU;與AMD相比,她多了移動通訊晶片。
  除了與英特爾競爭之外,王雪紅還在與自己打仗,即打造全價值産業鏈。今天,威盛集團旗下除了威盛電子之外,還包括宏達、全達、建達、多普達、威紅、威漢等30余家企業,業務除包括晶片設計外,還涵蓋PC、手機、PDA的生産、製造、銷售、代理。
  王雪紅說,全價值産業鏈思路來自於父親王永慶,王永慶一手創辦了台塑,其成功的秘訣就是在打造價值石化産業鏈。
  外人看來,身為“經營之神”的女兒,王雪紅是含着金湯匙出世的。但對王雪紅來說,身為父親三房妻室的9個子女之一,創業沒有得到父親一毛錢資助,“王永慶的女兒”曾經是她耿耿於懷的名分。現在,“最像王永慶的女兒”又是外界給她最多的讚揚。
  纏鬥英特爾
  在王雪紅前進的道路上,英特爾是最大的劫數。她夢想有一天,威盛會成為英特爾的劫數。
  從1999年至2003年,威盛每開發一款新品,英特爾都會站出來說:威盛又侵權了。員工越來越感覺到英特爾無處不在,他們的努力往往被英特爾一句話化為烏有;客戶越來越對威盛失去信心,怕被英特爾訴訟:您正在使用沒有專利授權的産品。
  英特爾的訴訟令威盛損失慘重。訴論前,威盛的晶片集一度全球佔有率為70%,至2003年,降至30%以下。
  同時威盛晶片集業務發展迅速,其與英特爾積怨已久。1999年前,威盛從英特爾手中搶走了IBM、HP和Compaq等大客戶。1999年6月,英特爾在美國、英國、新加坡等地對威盛提出控告,要求美國商務部禁止威盛電子將與英特爾相容的晶片集輸往美國。
  威盛晶片集與英特爾晶片是互補的産品,因為英特爾後來進入了晶片集領域,雙方形成競爭。英特爾CPU全球市場佔有率超過90%,美國當時是全球PC最大的生産與消費大國,英特爾此舉意在徹底打垮威盛,消滅一個競爭對手。
  王雪紅很快做出決定: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,進軍英特爾腹地,進入CPU設計領域。
  1999年7月,威盛與國家半導體簽署協議,收購Cyrix的PC處理器生産部門,1999年8月,威盛又併購了IDT,挺進CPU市場。隨後以3.22億美元收購S3公司。S3與英特爾曾簽定交叉授權協議,這意味着威盛將共享S3和英特爾之間的所有交叉授權的專利技術。
  王雪紅一系列辛辣的舉措為威盛贏得了生存空間。2003年4月,威盛與英特爾雙方達成和解協議。共涉及27項專利爭議。根據協議內容,威盛與英特爾各自撤回所有進行中的訴訟,並就雙方現有的産品綫,簽署為期10年的交互授權協議。
  長達四年的訴訟是威盛歷史上的艱難時世,也是王雪紅人生歷程中最艱難的日子。王雪紅認為與強大的英特爾交手,並不完全是一件壞事,這讓威盛學會了如何通過創新求發展。訴訟結束後,威盛開始有精力進行産品研發。
  王雪紅將訴訟後的英特爾、威盛關係定義為“競合關係”,即既競爭又合作的關係。作為産業的上、下游,是合作,但在一些産品上,比如晶片集,CPU領域,又存在着競爭。王雪紅認為:任何企業都只能滿足客戶某方面的需求,威盛有自己的發展空間。
  四年訴訟讓威盛改善了與英特爾的關係,英特爾不再謀求一棒打死威盛。王雪紅贏得了一個機會:在後PC進代,迎接夢想中的新的太平洋工業大戰。在這場大戰中,王雪紅要變被動為主動,威盛要成為主角。
  雲計算、無線互聯網已經讓計算産業進入一個新的時代,PC已經由主角變為配角,王雪紅夢想的戰爭正在來臨。
  “新的太平洋戰爭”
  在雲計算時代,將有一場新的太平洋戰爭。對於這場戰爭,王雪紅期待已久。
  1987年,當王雪紅在中國台灣與另一合伙人林子牧成立威盛,決定進入晶片産業時,未來的一切都那麼混沌,不可預知。
  當時,晶片産業最大的産品領域為存儲晶片,美國、日本的晶片廠商正就存儲晶片的領導權進行一場殊死搏鬥。日方以NEC為首,美方以英特爾為首。時任英特爾總裁格魯夫曾回憶說:英特爾成為美國電子工業抗衡日本的最後希望。
  這場戰爭史稱第三次太平洋戰爭。最終,英特爾戰敗,與前兩次的結局一樣,前兩次日本人分別在汽車、電視機行業戰勝了美國。這一次,日本人在存儲晶片領域戰勝了美國人。1987年,英特爾被迫轉型,時任CEO的摩爾宣佈英特爾向CPU轉型。
  一個名為“PC時代”的新時代正在來臨,CPU卻是PC的心臟。英特爾這次被迫轉型恰好擁抱了新時代的轉型。剛剛與另一合伙人林子牧成立公司的王雪紅認為微處理器大有可為。但如何擁有微處理器,王雪紅當時尚無定見。
  陳文琦的出現改變了這一切。1992年,陳文琦在結構設計領域所表現出來的才華,已讓他在美國嶄露頭角。王雪紅力邀陳文琦加盟。陳文琦加盟之後,力主威盛進入晶片集業務,與英特爾成為合作伙伴關係。
  2003年,王雪紅與陳文琦經過十年共同奮鬥之後,在與英特爾訴訟即將和解之即,二人結為連理,一時傳為業界佳話。
  1992年,台灣正在成為全球PC代工生産基地,有70%的主板由台灣生産。中國台灣發展晶片集業務具有良好的外部環境。五年之內,台灣冒出了一批晶片集生産廠商,而最成功的當屬威盛,最高佔據了晶片集70%的市場份額。
  在晶片集業務上成為王者,在CPU領域成為英特爾的競爭對手,不是王雪紅的最終目的。
  此前,陳文琦接受本報記者採訪時說:從一開始,王雪紅與英特爾走的就不是同一條道路,英特爾強調性能,威盛不單純的追求晶片性能,而是強調性能與應用的結合。此語無異於挑戰英特爾過去十余年賴以成功的摩爾定律。
  在長達三十年的時間裡,描敘英特爾境況的是兩根傳神的曲線,一根是摩爾定律曲線,每隔18個月,英特爾的晶片性能翻番,一根是英特爾股票的曲線,兩根曲線保持驚人的一致,平行向上,勢不可擋。
  情況卻突然發生改變。從2000年起,兩根曲線開始背離,摩爾定律依然有效,英特爾股票開始向下。直至此次經濟危機形勢穩定,英特爾在歐德寧的主導下,其“平台化”戰略奏效,英特爾股票才開始扭轉頽勢,與摩爾曲線同步。
  所謂平台化戰略,即嚮應用靠攏。威盛在陳文琦的主導下,從1997年就開始走與應用結合的路子。王雪紅說:洞察未來的遠見給威盛贏得了十年時間。十年過去了,威盛從零開始,成為戴爾、聯想、惠普等PC廠商的CPU供應商。
  王雪紅透露,走與應用結合的路子,在瘦客戶機(NC),電視機頂盒晶片領域,威盛十分成功,比如全球60%NC機使用威盛晶片。王雪紅說:雲計算時代,更多終端將擁有計算功能,支持具體應用,更早地與應用結合,使威盛擁有更多機會。
  與英特爾的戰爭不止在終端打響。王雪紅說:雲計算時代有兩個端,一是終端,另外是雲端。在雲端,戴爾伺服器首度使用威盛晶片。王雪紅透說:亞馬遜雲計算後台的伺服器,都是戴爾提供的,使用威盛晶片的伺服器。
  另外的優勢是威盛手裏的三張牌,CPU、GPU和移動通訊晶片:不管在雲端,還是終端未來計算、圖形處理、通訊功能都需要融合,在英特爾、AMD、威盛三家公司中,唯有威盛擁用全部技術。她認為:威盛更有機會。
  在雲計算時代,將有一場新的太平洋戰爭。對於這場戰爭,王雪紅期待已久。
  多元化道路
  最重要的一個點則是,向旗下企業輸入願景,而威盛給予下面每個公司的願景都是:不懼困難,做最好、最有價值的企業。
  即使是在台灣企業中,威盛也以多元化聞名。威盛集團旗下除了威盛電子之外,還包括宏達、全達、建達、多普達、威紅、威漢等30余家企業,業務涵蓋晶片設計、PC、手機、PDA的生産、製造、銷售、代理。
  如何管理這些企業,是王雪紅常思考的問題。如今,王雪紅形成了幾條原則,比如放權。王雪紅說:挑選經理人時,誠信最重要,同時要選比自己優秀、能幹的人,選好後,一切由他們做主。王雪紅接受記者採訪時總是會說:具體業務我安排經理人來講,他們講得更好。
  最重要的一個點則是,向旗下企業輸入願景,而威盛給予下面每個公司的願景都是:不懼困難,做最好、最有價值的企業。
  宏達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。宏達1997年成立,當時産品是筆記型電腦。王雪紅認為應該做PDA,更有創新空間。但被她挖過來的總裁卓火土認為:做筆記本才有號召力,才容易招到人。
  王雪紅尊重卓火土的意見。後來,由於台灣另一家筆記本代工廠商廣達迅速躥升,卓火土冒險失敗。這次冒險失敗使宏達虧損10億(新台幣)元,因為業績虧損,宏達融資也受到影響。冒險失敗,並不影響其對卓火土的信任,卓仍然負責宏達。
  就在這時,微軟推出了MCE作業系統,但微軟MCE卻叫好不叫座,絶少硬件廠商與之合作。王雪紅認為,這是個機會。但微軟覺得宏達是個小公司,不是微軟需要的合作伙伴,微軟希望其合作伙伴是惠普這類大公司。
  宏達就先做PDA樣品,王雪紅就把樣品拿給蓋茲看。蓋茲特別驚奇,贊不絶口。微軟與宏達的合作就這樣開始了。
  最初宏達還借助微軟的渠道與影響力銷售産品,同時開始完善自己的銷售渠道。
  但宏達PDA與微軟的合作還只是一個開始。隨後,宏達的智能手機,多普達高端智能手機都選擇跟隨微軟MCE。當年宏達借微軟的勢,當宏達做大後,微軟開始越來越倚重宏達了。現在,微軟需要倚重的還有威盛旗下的多普達。
  王雪紅認為:“微軟與威盛是資源借重。這麼多年,我與蓋茲也成了好朋友,每年必須聚會一次。而蓋茲每次展示微軟MCE作業系統時,總拿宏達産品做樣品。這是絶好的廣告。”
  王雪紅說:在技術創新方面,宏達一點不輸於蘋果,比如觸摸技術,宏達最先推出,技術創新的同時,宏達還進行了許多商業模式的創新。
  與摩托羅拉、諾基亞,甚至多普達等以自有品牌行銷不同,宏達都是選擇與運營商合作:通過運營商的營業廳出售宏達的産品,然後與運營商一起分成,宏達的身份是終端設備提供商,手持終端貼運營商的牌(比如法國電信、AT&T等)。
  對話王雪紅:創新才能氣長永續
  “今天反應有些不夠靈活,剛剛從美國過來,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”,王雪紅理了理長髮,笑着說。
  王雪紅是名符其實的空中飛人,經濟危機也未能改變這種狀況。她認為:經濟危機中,挑戰更多,未來的不確定更多,要加大投入,才有可能有更好的未來。對此,王雪紅頗有心得:1997年,亞洲金融危機,王雪紅投資成立宏達,最終成為威盛集團最成功的企業之一。
  台灣最為人們道及的模式是代工模式。即使是施政榮的品牌模式,在台灣顯得卓爾不群。對創新的堅持,讓王雪紅選擇了另外一條道路,從晶片集,到CPU、智能手機、GPU、CDMA移動通訊晶片、嵌入式晶片,王雪紅在自己面前豎起了一道道創新高峰,供自己跨越。
  王雪紅說,威盛持續成長的原因,正是對於創新的堅持,這也讓威盛即使面對英特爾這樣強大的競爭對手,也生存了下來。
  危機中創新
  《21世紀》:這次經濟危機中,威盛所受影響是不是特別大?
  王雪紅:威盛的業務不是代工的,威盛是以自主創新為主的企業,因此宏觀經濟對威盛的影響會稍微小一點。我一直認為,對於中國企業來說,自主創新很重要,經濟危機的時候,自主創新的企業的生存空間會更大一點。
  《21世紀》:威盛集團旗下的宏達會受影響嗎?
  王雪紅:現在肯定會受影響。但受什麼影響不是最重要的,而是看我們如何求生存、求發展、如何應對。這更重要。
  宏達做智能手機的時候,全球只有宏達一家。宏達做智能手機的時候,全球的手機市場並不是很好,全球正處於亞洲金融危機之中。後來,智能手機市場成熟,宏達成為全球最有影響力的手機廠商。當然,成功也緣於宏達獨特的商業模式。
  在危機中,要讓自己的軟體與硬體超越其他廠商,在危機中創新,為下一次市場機遇打基礎,這最重要。
  《21世紀》:1997年亞洲金融危機的時候,威盛反而加大了投入,這段經驗給威盛以怎樣的應對危機的經驗?
  王雪紅:做什麼都一定要超越競爭對手。我們現在硬件與軟件上,在智能手機上,都要超越競爭對手。在研發上要有投入,要努力想清楚下一個技術趨勢。
  《21世紀》:說自主創新,威盛最近一直強調“中國芯”,與十年前相比,含義有什麼不同?
  王雪紅:威盛提中國芯已經超過十年,做晶片及晶片集,已經有超過二十年的歷史。晶片是産業,是一個技術高度密集、資本高度密集的産業,對於中國企業有很高的門檻。十年前提中國芯,想表明的是,中國人必須有自己的晶片。
  此次重提中國芯,有兩個含義。一是産業環境發生了變化:雲計算,無線互聯網成為産業發展最重要的推動力。威盛晶片是最好地平衡了性能與應用的晶片,適合當下的産業環境,中國芯結合中國終端製造業,將創造出新的前景。
  二是中國芯是中國企業自主創新的樣板,同時本土SI、製造商、ISV圍繞中國芯,圍繞威盛平台進行開發,將獲得很多創新機會。
  “三芯”融合
  《21世紀》:除了在終端上佈局外,威盛會不會在“雲端”佈局?
  王雪紅:威盛晶片獲得更多PC廠商的認同,比如聯想今年首度採用威盛處理器。此外,威盛還有GPU(圖形處理器),以及CDMA通訊晶片。威盛在更多終端,除了案頭端,還包括手機、上網本等移動端有佈局。這是威盛在終端的優勢。
  在雲端,戴爾伺服器首度採取了威盛的晶片。亞馬遜的數字中心的戴爾服務就是使用的威盛晶片,這款伺服器在廈門生産。
  《21世紀》:佈局雲端,英特爾與IBM、SUN相比,有什麼不同?
  王雪紅:IBM、SUN的成功是集中計算時代的成功,但雲計算時代與集中運算時代不同,更需要節能,需要高效。當Google為了支持自己的數據中心,都需要自己去建發電廠的時候,可見節能多麼重要。
  威盛晶片一直注重性能與環境,與應用的協調,這將成為我們在雲計算時代的優勢。
  《21世紀》:與英特爾相比,你們多了GPU(圖形處理器),與AMD相比,你們多了CDMA通訊晶片,在晶片領域全綫佈局,將給威盛未來的競爭帶來哪些好處?
  王雪紅:威盛除了在晶片領域全球佈局外,還有晶片集,還有機頂盒晶片與NC晶片,還有終端製造與銷售。未來,手機,電視,電腦三屏融合,消費類電子,計算機、通訊3C融合,將帶來融合的機遇。全綫佈局,在未來將整合成新的力量。
  《21世紀》:怎麼整合?
  王雪紅:這得看這些終端,需要什麼樣的應用,威盛就提供什麼樣的運算能力。GPU、CPU、通訊晶片,“三芯”可以實現隨需整合。
  多元化的經驗
  《21世紀》:在中國,多元化是個陷阱,威盛怎麼一步步地跳過這些陷阱的?
  王雪紅:威盛集團有很多企業,僅威盛電子,就有晶片集、GPU、CPU、通訊晶片。在多個領域成功,最重要的是每個領域都要作精,有自己的核心的技術,有核心的技術團隊。
  其次是在現在的基礎上,往産業上游、往關鍵零部件發展,而不是逆向,也不止作大規模,讓附加價值越來越高。
  《21世紀》:威盛現在旗下有威盛、宏達、多普達、全達、建達、威城、威紅、威漢等三十余家企業,您如何管理?
  王雪紅:我真正參與管理的企業,不過威盛、宏達、多普達、全達、建達五家企業,其余數十家都放權給經理人。因此,選擇經理人十分重要。我選擇經理人的標準是我自己,比我更優秀,能力更強。更重要的是,要誠信。
  《21世紀》:這麼多企業,他們都發展到什麼狀況,才算達到您的期望?
  王雪紅:動態的講,每家企業都要不斷地突破新的目標,超越現在。每個企業都有兩三年之後,或是五年之後的方向。我的要求是,在各自的領域裡,要做全世界最好的企業。現在是全球化時代,要能擺上檯面與全球最好的企業進行競爭。
  比如威盛電子,就是與英特爾競爭,宏達就是與諾基亞、蘋果競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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